桑之未落-35
情人节没写出别的贺文，就摸了一章这个。本章Swift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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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也算是年里，如无大事，一般人也不会在这种日子为五斗米折腰。不过有些人是避不开地有大事，比如正在西城里附近大海捞针的向人杰。
当然也不只是向人杰才会在年节依然不得休息。这种适合走亲访友聚会饮酒的时节，也就免不了要与一些重要的所谓“旧友”、“故交”见面应酬。至于这旧友、故交究竟有多亲密，还是只是逢场作戏的合作伙伴，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白多勋起床到了餐厅，便有佣人送上早点。厨子是南方人，元宵节做的是汤圆，水磨糯米粉做的皮看起来吹弹可破，几乎透明，看得见里面的黑洋酥馅。
白多勋觉得这种汤圆甜得太过，也不是很有胃口。他正吃着的时候一个听差进来，弯腰行了礼，说道：“老爷让表少爷准备一下，晚上的会表少爷也要去的。”
“知道了。”白多勋点了点头，听差又行了一个礼，便不打扰白多勋吃早饭了。
晚上的会是为最近一笔大生意竞标。他也帮着弄过一些账面上的事，也做过一些私下送礼拉关系的举动，不过这其中的更多的细节并不是白多勋能够全盘弄清楚的。
他所知的无非就是，这是一笔极大的粮食生意。战乱之下，粮食是百姓生计里最是紧要的，这几年粮食价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涨了不少，其中确实有大利可图，金家向来做的也便是这行当，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这次生意背后的老板是洋人，因此也很舍得花钱。这次如果谈成了，恐怕比去年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益还要高些。
“怕不只是粮食生意吧。”鲍波有时陪着白多勋一起办事的时候，多少也从白多勋那里听说了一些，对这件事情倒是觉得有些疑虑，“这里面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生意，你知道吗？
白多勋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说：“那都是父亲和大哥的事情了，他们想必会权衡清楚的。”
“这么大收益，恐怕是走私”鲍波觑着白多勋的脸色试探着说，“其实走私……你们也不是不做吧……”
白多勋对此也不愿多提：“这些我也并不知道，走私也许是有，不过那也都是父亲的决定，我又能怎样。”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走私的人多着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鲍波敷衍了一句，这事就过去了。
其实正如鲍波说的，走私这事金家多少也染指，这次的生意虽然金英勋没有明说，但是白多勋也猜得到，必然和走私有关系，鲍波一直和他们走得近，能猜到不足为奇。
金老爷子对这次生意似乎是志在必得，其中的关窍有他权衡，白多勋倒也不担心。金家在生意场上，不说是上海的龙头老大，也是数一数二，实力和信誉都没得说。就算是单纯地竞标，这笔生意十有八九也是要落在他们手里了。不过金家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该送的礼该找的关系一样也不落，早已将上下打点开了，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可以说是志在必得了。为此，金老爷子毅然决定从好几项产业里抽调了资金出来。
而正月十五，就是最后拍板的日子了。
白多勋知道所谓的会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最终结果其实对方早已定下了，也不过就是宣布一下而已。而他白多勋，又是这会议里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只是去旁听着见证一下罢了。
相比起来，在这个会上能够见到商界政界的要人，在他们面前混个脸熟，甚至能够与他们结交，对于白多勋来说才是更重要的。金老爷子也有意培养这个小儿子，想要将他推到更台前的位置上，所以白多勋势必是要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白多勋愣愣地出神，蓦地听到金英勋的声音：“吃个早饭又在想什么？汤圆都冷了。不如让下人给你再热一热。”
“不用了，就剩几个了。”白多勋回过神来，笑着应了一句，很快地吃完了剩下的汤圆，却也没有回答金英勋的问题。
吃完饭白多勋便回自己房间里待着了，但是左右无事，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无聊，便去了书房看书。可能是晚上的会议是少有的重要，白多勋总觉得紧张，书也看不进去。窗外孩童玩爆竹的笑闹声引了白多勋的注意，白多勋不自觉地走去窗外看时，小孩们早就笑着跑远了，过了一会，便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再回头时白多勋便有些恍惚。这书房还是按着原来的布局，一点都没有变过。总让白多勋觉得这些时间里金太相哪儿也没去，过一会就会推门进来笑着和他打招呼。
白多勋有些心虚，却对于这假想的情景多少有些期待。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金太相了，也并不知道金太相此时是何光景。
在没有说出口的心里，白多勋时希望金太相过得落魄些的，那样他迟早便会撑不住回来。但是更不想承认的念头里，白多勋又不希望金太相太潦倒。
白多勋不想承认自己至今还总是时不时地想起金太相，便搁下书不看，去卧室里找晚上出席会议要穿的衣服去了。
如今的白多勋早已今非昔比，衣橱里满满当当都是他过去从不敢想的衣服，任他挑选。白多勋对于挑衣服却依然不够熟练，又不想因为这种事打扰金英勋，好在时间还多，而他正是要找点事情来分心，尽可自己慢慢消磨。
随便抽了几件衣服出来，看着都不如意，又将这几件衣服一件件挂了回去。再从橱柜里拿出衣服时，白多勋愣了一愣，其中有一件正是金太相与他初次见面那天带着他去买的，长的呢大衣，不算太深的土色，看着洋气，也不会太暗。连带一起配的领带也还放着。
这一套此前白多勋也经常穿，不得不承认金太相在选衣服上还是比白多勋强不少，即使是如今的白多勋，在这件事情上，也还是不如他。
白多勋看着这件衣服，手里的触感异常熟悉，他几乎立刻决定晚上就穿这一件了，却又赌气地认为不能穿着金太相帮他选的衣服。
“算了。”思量再三，白多勋有些泄气地劝服自己，“何必跟一个不在的人怄气，不在晚上出差错才是最要紧的，就穿这一身吧，横竖是不会错的。”
想到“一个不在的人”，白多勋倒是有些好奇金太相如今是何处境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听说他落魄到上门乞怜，想来过得不错吧。白多勋兀自出神：春节和元宵都只有一个人，会不会很孤独，也许还在咒我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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