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31
有段时间没写了都不知道怎么写了。复健一下。
果然长篇停顿一下之后就很难搞，思路什么的都有点乱。突然不是很有信心能不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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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的新年早已过去了，再过不久，农历的新年也要到了。照说这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偏偏有些人是回不去，亦或是无家可归的，只能在风雨飘摇的上海找一个栖身之处，混过这个处处一团喜气的时间。
离新年越来越近，有些人是越来越忙的，过年对他们来说不是休息，恰恰是工作最紧要的时候，也有些人是逐渐闲下来的，比如鲍波。到了年末，如无突发事件，报纸是一天比一天薄了，到了新年正日子，根本没几个人再去买报，当天的报纸上也只需要印一点早就预备下的文章并一些新年贺词即可。
这天鲍波早早下了班，左右无事，便踱到金家两位公子的办公室那边。才走到楼下，便看见白多勋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这是去哪里？”鲍波叫住了他。
“去银行。”白多勋放慢了脚步，“年末了，多少账都要对清楚。何况做生意的人还有一点不好，就是喜欢在饭桌上商谈，到了过年，又有不少饭局和生意都可以商议起来，按他们的说法，算是喜气，其实呢就是多了许多事情做。”
“那我不打扰你了？”鲍波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事，”白多勋说，“去完这趟银行我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鲍波于是和白多勋一起去了趟银行，之后便在华龙路上找了家馆子坐下吃饭。
吃饭的时候，鲍波随口说道：“最近你们兄弟两个越来越忙，好些时候没看到你了。”
“是啊，年末，事情反而更多了。”
“不止吧？”鲍波问了一句，“看你们忙得不比往日，谈得不是那些普通的生意吧？”
“大哥他们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我只帮他们去银行做一些程序上的事情罢了。”白多勋显然不愿多言。
鲍波也不问，换了个话题说：“这里距离电影院不远，再者附近许多外国人开的咖啡店，晚上会有乐队的演出，你若是晚上无事，不如晚一点回去？”踟蹰了一下，又说，“这里离我家不远，或者去坐一坐？”
“去你家吗？”白多勋反问了一句。
鲍波倒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等着对方回答。白多勋没有推脱，也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晚饭时间还不算晚，华龙路拐出去便是霞飞路，彼时店铺里生意正好，一条街都灯火通明的。虽然冬天略有些冷，但是走走逛逛也并不觉得无聊。
一时到了鲍波家里，便有佣人送了茶水点心，接了他们脱下的外套去挂好。白多勋便问道：“你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啊，又去哪里听戏了吧。”
戏班子里那些人在过年这段时间里也是只有加场没有休假的。柯昌宇耐心地看完了全部的演出，然后去到了后台。
徐铭枢脸上的油彩早卸了，戏服的外套也已脱了，只穿着贴身的那些衣服。从镜子里看到柯昌宇，便向着镜子里的人一笑，说：“略等一等吧？”
柯昌宇点点头，到一边坐着去了。不一会，徐铭枢便换好衣服出来了。
从那次的事情以后，柯昌宇和徐铭枢的关系突然好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柯昌宇几乎是每晚必要到后台等他，风雨无阻。徐铭枢唱戏的时候总不能好好吃东西，所以柯昌宇便换着地方带他吃晚饭，如果家里做了不错的饭菜，便带着徐铭枢回家。
最开始还有不熟的人打趣他们，时间久了，所有人便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天柯昌宇带着徐铭枢去了一家川菜馆，馆子在长兴路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门面很小，里面也不甚干净。老板见到进来的两个人穿着都整洁又西式，忙不迭地上来擦桌子搬椅子。
柯昌宇也不嫌弃，便坐了下去，徐铭枢坐在他对面，问：“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
柯昌宇点完菜后，看着老板进了厨房，反问徐铭枢：“你嫌弃这里不干净吗？”
“不，我倒不至于。”徐铭枢说，“我这种人，什么不干净的馆子没有吃过？小时候比这更脏的地方都去过。倒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小时候……其实也是什么地方都吃过。至于为什么是这家？” 柯昌宇顿了顿，“快过年了，你回不去吧？”
“是啊，回不去。”
柯昌宇笑了笑，“听朋友介绍这里的川菜做得比较正宗，没有随着洋人的口味做过改进，虽然不比那些大饭店，也是会有些人专门来吃的，所以带你来尝尝。”
徐铭枢说不出什么话了，只等上了菜低头吃着。
柯昌宇却是才吃了第一口就被辣得咳嗽起来，惊得徐铭枢停了筷子帮他去拿水：“怎么了？受不了这么辣？”
“确实有点太辣了。”
“毕竟浙江人。”徐铭枢笑了起来，“在我们家乡这样还不算最辣的，只能算刚好。”
“那么，这里还是不入你的眼吗？”柯昌宇已经从刚才的窘迫中缓了过来。
“挺好的，确实比上海其他地方要好不少。”徐铭枢一边说着一边将菜里的酱汁拌到饭里，用勺子搅拌了两下，然后停了手里的动作，看了柯昌宇一眼。
“怎么了？”柯昌宇有些奇怪地问。
“没什么。”徐铭枢低了头，这种酱汁拌饭的吃法其实是不上台面的，他平时也是各种注意着不让小时候的习惯影响自己，但是在这种小店子里吃着家乡菜，一个不注意就这么做了。不过柯昌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吃完饭业已不早了，徐铭枢坚持要回去，不肯去柯昌宇家里留宿，柯昌宇便把他送了回去。在弄堂口，柯昌宇站定下来帮徐铭枢理了理围巾，说：“如果过年的时候有空，又正好没有地方去，一定一定告诉我。”
新年，这是一个属于亲人团聚的日子。徐铭枢心里一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是想让我去你家么？”
“是啊，反正也只有我和我弟弟两个人，能多一个人热闹一些也是好的。还是说你想和他们在一起？”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与徐铭枢一同唱戏的人了。
徐铭枢笑着应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柯昌宇沉默了一会，问：“你不想……”
“想的。”徐铭枢打断了柯昌宇的话，“如果有时间的话。”
“好。”柯昌宇点头，像是确定了一个承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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