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18
惯例我会在这里写我更新时对待这一章节的内心戏。
今天没有内心戏。但是我也不习惯直接贴文。所以写这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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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上海逐渐凉了，空气里满溢着桂花的味道，清爽的香气格外有情致，让行色匆匆的人都不禁慢下步子，品着清雅花香的时候也想到一点世俗饮食的乐趣，加上初秋微凉的风，倒给这个热闹庸俗的城市莫名添了一分清冷的孤寂。
带着脂粉笑容的庸俗也好，带着桂花香气的清冷也好，上海看起来还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生活在其中行尸走肉般的人上演着一出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好戏。
然而麻木的眼光看不到的暗处，越来越频繁的暗杀行动让这个看似太平的大都市愈发暗潮涌动，人人自危。军统的，共党的，还有76号的反击，灯红酒绿之下人所不见的地方，都是污血的腥味和死亡的威胁。
柯昌宇他们的生活倒如常，只执行过有限的几次暗杀，更多的时候是周旋在不同的地方搜集情报。唯一的变化倒是在鲍波身上，他明里的身份是记者，本职工作必须要做好，因此这类暗杀事件一多，无论是谁做的，死了谁，都有他忙的。
最近又有一起来自76号搜捕共党的事件，也抓了几个人，闹得不小。76号有心立威，倒是把新闻业弄了个人仰马翻，鲍波职责所在，只能打电话告诉柯昌宇自己实在脱不了身回不了家。
柯昌宇早已料到，甚至猜得到自己弟弟无奈地按着眼睛，或者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的动作。随意应了声之后，柯昌宇挂了电话。他身后的书桌上铺了几张档案。徐铭枢的档案。
档案很细致，徐铭枢的基本资料，还有过去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都写得一清二楚。
就像徐铭枢说的，他做过很多工作。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是个乱世，平民百姓里随便抓一个人出来，经历可能都比徐铭枢还要复杂地多。
柯昌宇仔仔细细回忆着那天和徐铭枢谈话的细节，再和档案上写得反复比对。最后柯昌宇确认了一件事，那天徐铭枢没有骗他，徐铭枢跟他说得经历，都是真的。
柯昌宇查不出徐铭枢有什么问题，至少从档案上来看是这样。硬要说，那就只是贪财好色偏巧又行事张扬，因而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缺点倒是都清清楚楚被查了出来。柯昌宇不觉得贪财好色是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档案才是真的清白——这个大马路上随便拉一个老实的小老百姓出来，谁背后没做过点见不得人的事。如果档案太干净，才值得怀疑。
何况贪财好色两点，和柯昌宇所认识的徐铭枢完全对的上。也许只能说明，徐铭枢也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平民百姓，一直都只是柯昌宇在多疑而已。
柯昌宇将摊开的档案收拢起来，竖直着用边缘轻轻敲击在桌子上，将一叠参差的纸弄整齐，一边出神地想着：要么就是他知道我会去查他，所以都说了真话，要么就是他确实没有想隐瞒，无论是哪种，都很聪明。但如果是前者，那就聪明得过分了。大概自己之前是太过敏感，胡乱猜测了很多吧。
柯昌宇终于停下来手里机械的动作，将档案塞回袋子里，又放进抽屉，锁了起来。不由地又回忆起那天吃饭时聊到田野和金赫奎，两个人神经质的笑。
柯昌宇觉得自己很清楚他们在笑什么——对于姬星以及大部分别人来说，感情是禁而不止，超脱世俗的，而对于柯昌宇和徐铭枢来说，却是另一种模样。也是讽刺。柯昌宇想，无论徐铭枢只是个唱戏的，或者不只是个唱戏的，都跟自己一样，最不相信的就是感情这种东西。
另一边报社里，鲍波正忙得焦头烂额。
报馆的依然灯火通明，写稿的，校对的，配图的，排版的，安排印刷的，人来人往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得扯着脖子叫着说话，才能让身边的人听懂自己的意思。如同菜场一般的嘈杂。
鲍波觉得烦。手指伸进眼镜里面揉了揉发涨的眼睛，再睁开时桌子上已经放了一杯刚倒好的热水。顺着茶杯网上看，鲍波看见白多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你之前跟我哥约好一起吃饭的，你一句话都没说就失约了，他让我来看看你这里如何了。”
鲍波撑着自己额头笑了起来：“抱歉，刚才一直在忙，忘记给他一个电话了。不过这种小事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让你亲自跑一趟？”
“给你送东西呀。”白多勋说着将一个档案袋推到鲍波面前，“之前你说做专栏问我哥要素材的，他让我顺便给你送过来。不过这几天事情那么多，这得往后排了吧。”
“这事时效性不算很强，就往后排一下吧。你哥怎么说？”
“他随便你，反正本来就是小事。你今天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鲍波收下了档案袋。
“那我不打扰你了，有机会再聊。”白多勋于是告辞而去。
白多勋行色匆匆地从路上走过的时候，苏汉伟也正从他的店里离开，向人杰站在他身边。
这几天不算太平，向人杰说担心苏汉伟的安全，每日必要亲自送他回去。苏汉伟笑着说：“得了吧，我只是一个绸缎店的老板，倒是你那层皮可不讨好啊，万一有不知内情的爱国分子把你暗杀了，你都没地方说理去，现在到底是你护着我还是我护着你呢？”
说话间两人看见白多勋从报社出来匆匆走过。白多勋走得快，既没有去苏汉伟店里的打算，也没有看见店门口的两个人。
苏汉伟和向人杰目送白多勋走远后，沉默了一会，向人杰说：“报社，那是去找鲍波了吧？他什么时候跟鲍波关系那么近了？还是，跟他大哥关系那么近了？”
苏汉伟望着白多勋离开的方向说：“我早说过，这个人一旦习惯了现如今的生活，便该有野心了。”
“金太相对他不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事，他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那你呢？”向人杰垂着眼看向苏汉伟。
“我一向很安于现状，你不是最清楚了吗？”苏汉伟笑了起来，“给我这样一间店，我就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你知道店的名字是从那个英语单词翻译过来的——Heaven。我是真的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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